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,世界粮食市场价格迅速飙升,个别粮食品种价格从2020年5月到2022年5月涨幅超过70%,如此大幅的国际粮价波动不仅导致一些国家严重社会动荡,也引发各方面对当前和今后世界粮食危机的广泛关注。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(FAO)统计,2015年以来全球粮食产量持续稳定在28亿吨以上且呈上涨势头,并未出现大的减产危机,在产需基本平衡的前提下,为何近两年全球仍面临严峻的粮食危机问题?

  从供给侧看,粮食主产地集中与粮食供应链不畅推动粮价高企

  疫情限制了粮食流通和贸易,供求失衡推高粮价。疫情在全球蔓延后,为保证本国粮食安全,多个国家对粮食采取出口限制性措施甚至颁布出口禁令,引发全球恐慌,国际粮价快速上涨。局部性、暂时性供应短缺叠加粮食价格飙升引发食品通胀,导致粮食可获性进一步下降,特别是粮食净进口的低收入发展中国家,粮食安全受到威胁。

  地区冲突成为全球粮价飙涨的主要驱动因素。今年5月,FAO出版的《粮食危机报告》中指出,尽管粮食危机受到多种综合因素的影响,但地区冲突是主要驱动因素。以俄乌为例,2021年俄罗斯和乌克兰在全球小麦(33%)、大麦(27%)、玉米(17%)、葵花籽(24%)和葵花籽油(73%)出口中都占有重要份额,此外俄罗斯还是世界上最大的氮肥、第二大钾肥和第三大磷肥出口国,冲突使得两国严格限制粮食和化肥出口,导致国际粮食和农业生产资料短缺,进一步加剧了粮食危机风险。

  近年的极端天气影响了农业生产。高温干旱、降雨不足、自然灾害等极端事件对美洲、非洲以及欧亚大陆的粮食安全影响颇深。日前,英国的《自然》杂志称,近年来,拉尼娜现象带来的干旱和高温席卷美国、加拿大和俄罗斯等主要粮食生产国和出口国。拉尼娜现象的长期化正在动摇全球粮食市场,加剧粮食价格上涨预期。

  因此,地方冲突加剧、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和严重极端天气等因素综合作用,国际粮食供应链愈发脆弱,全球大部分发展中国家面临粮食供给危机,这种恐慌情绪加剧了进口国的粮食抢购,大幅推高了国际粮价。此外,疫情以来多国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,导致物价和通胀居高不下、国际游资无处安放,对全球粮价有长期支撑作用。特别是美联储,疫情以来已增发2万亿美元货币,近期又通过了一项5千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,尽管今年3月美联储进入加息周期,但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对粮价支撑作用不减。综上,粮食供求系统以外的外源性短期突变因素才是粮价剧涨的罪魁祸首。

  从需求侧看,非食用消费和食物浪费引发供求失衡和价格上涨

  粮食的非食用消费需求巨大。近年来,随着消费结构调整和粮食能源化发展,全球粮食非食用消费量逐渐增加。一是饲用需求。玉米饲料消费占总消费量60%以上,小麦占20%,随着全球膳食消费结构升级,越来越多作物和其他农产品作饲料。二是工业需求。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(OECD)统计,2020年全球有1.7亿吨玉米用来生产生物质燃料,其中仅美国就占76.4%,消耗量超过1.3亿吨;此外,全球还有812.6万吨小麦用来生产生物乙醇。据测算,仅用于生产生物质燃料的粮食就能满足最不发达国家5年的口粮。疫情暴发后,在全球粮价飙涨、部分发展中国家出现粮食危机时,发达国家生物质燃料产量有增无减。此外,粮食非食用需求的扩大和能源化发展还为农产品贴上了“金融属性”的标签,加剧了价格波动。

  粮食损失和浪费加重粮食危机水平。据联合国《2021年食物浪费指数报告》估计,2019年全球食物损失和浪费约9.3亿吨,其中约有14%的粮食在收获后、零售前损耗,17%的粮食在零售商、餐馆和家庭消费中被浪费。以美国为例,食物浪费占食物供应的30%-40%。据估计,每年损失和浪费的粮食可以养活约12.6亿人。

  发展中国家如何有效应对粮食危机

  对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大国和粮食短缺国家来说,粮食安全影响社会经济的多个方面,单纯依靠市场难以有效实现供求平衡。面对不确定性冲击的挑战,政府要在提高粮食生产能力的同时具备调控能力。如有针对性地实行粮食公共储备能够有效缓解外部冲击,保障本国粮食安全。俄乌冲突以来,个别国家以全球粮食危机为借口,攻击发展中国家粮食安全公共储备制度,这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从实际情况来看都是错误的。粮食公共储备不是诱发世界粮食危机的动因,而是解决发展中国家粮食安全问题的有效机制。

  按照国际经验,一个国家的粮食储备量占年度总消费量比例不低于18%才可以保障基本粮食安全、有效化解危机,对于部分人口数量庞大的发展中大国,这一数字甚至要提高到30%。作为应对粮食危机的有效措施,世界贸易组织(WTO)应该鼓励各国建立合理有效的粮食安全公共储备机制,以保障国内粮食供给,确保突发外在冲击时有能力保障粮食安全,避免全球性粮食危机。

  (作者单位: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、农业农村部农业贸易促进中心)